非息

我还没有去过威尼斯

【黑花】编造 05-06

黑與白的間隙

01-02 03-04

05

  

林sir的葬礼是解语花就职以来参加的第七场葬礼。从陈督查到Mary再到林sir,每次都是在同一个墓园,同一片天空下,由他们同一批人来送行,

七月的晴天,带着热度的风从山坡那头吹过来,在一排排制服间鼓动。警徽,旗帜,白玫瑰,间隙里挤过小女孩的黑色纱裙。解语花在林sir的小女儿面前蹲下,安慰似地捏捏她柔软的小手。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因为刺眼的阳光而微微蹙眉,脸颊通红。

作为阿sir的家人,早就应该知道在某一天突然失去他的可能性。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解语花站起来向林夫人和她的大女儿问好,两个女人的眼泪里都泛着水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反复低声请求着他们,要早日将真凶捉拿归案。

大家对于总警司的死因各有猜测,调查进展缓慢,一看就是道上有身手的人做的事,案子大概又会归进无数个不了了之的悬案之一。

解语花环望左右,看到好几个面熟的警官,官职部门不一。这些阿sir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他们无一不沉着脸,也许在保佑这样的事情永远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每见此情此景,解语花也会分神想想,自己的葬礼会不会在将要下雨的阴天举行,墓碑上的名字会不会是自己的真名,缅怀的人群里有没有自己的至亲至爱,会不会有人一时兴起,为他献上一束海棠?

人群渐渐散去,解语花还站在草坪望风。阿斌回到了他的身后,这位他最信任的部下刚从Mary的墓前折返,他悠悠地问,“花sir,既然不是善有善报,那为什么还要做好人?”

解语花没有回答,直到林家小女孩从远处跑回来,拉了拉他的衣角。

“Kelly,怎么了?”

小女孩舔舐着大大的棒棒糖,举起另一支递给他。

“刚才碰到一个黑色的叔叔,他说把这个给这里最漂亮的哥哥。”

闻言,解语花望向远处,林夫人在车里等着,零星寒暄的人走下草坪,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身影。

他接过棒棒糖,轻轻握着女孩的肩膀。

“那位黑叔叔还说什么了?”

“他说daddy去天堂旅行了。”

 

 

葬礼结束,解语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的面前摊着三样东西:解子扬给他的文件夹,黄督查的那半边贮存器,黑瞎子留给他的白卡。

手指轻敲,闭眼沉思。心如浮木,漂浮在海。

水浪随时有可能没过头顶,将他溺毙。

他不能再等了。

夕阳在他的脸颊上留下光热,他在一片暖意中缓缓伸手,拿过黑瞎子给他的那张白卡。他眼中倏地凝起杀意,心里倒慢慢平静下来。

我已经说过太多的谎,牺牲太多的人了。

解语花心道。

如果可以,黑瞎子,我希望你是最后一个。

 

另一人从墓园径直去了酒吧。嘴上说着不参加,但到了跟前他还是没忍住去凑了个热闹——唉。人就是很难做到知行合一。

黑瞎子坐到吧台最角落的地方,敲了敲桌子道,“Candy,给我来杯柠檬水。”

调酒小妹看清来者是谁,寒暄道,“黑爷难得巡场,就喝柠檬水啊?我最新调的深水炸弹,要不要尝尝?”

“不了,不了。天要下雨,我得保持清醒。”

大大的墨镜挂在鼻梁上,在牛鬼蛇神聚集的夜店里并不显得不伦不类。他朝谁随意地抬了抬下巴,勾起一抹微笑,就可以令对方脸红。就这么喝着,聊着,挑选着,互相撩动着,他考虑着带走一个人泻火。可惜这里无法再发生浪子佳人的故事,要搭讪的美人刚想靠近,就见男人的脸偏向一边,不动了,笑容顿在嘴边。

夜场刚开始,舞池里光怪陆离,男男女女的年轻身体慢慢黏在一起。捕食开始了,七色顶灯在天花板上旋转着,来者踩着彩光而来,身着粉色的披肩、黑色的皮裙和长靴。“她”笃定地迈近,直到他们的距离缩短,直到他抬手就能触碰到她脸上的小痣。

黑瞎子随即露出一抹更大的笑容。

“你再这样勾引我,我会很难办的。”

解语花伸手搭上他的肩,两个人就像一对恋人一样耳鬓厮磨,劝退了周围的莺莺燕燕。

只有黑瞎子知晓,他凑近他耳边,轻声在说——

“走,陪我去杀人。”

 

 

所以现在这朵花不再是警察,而是杀手。

黑瞎子一边开车一边往副驾驶位瞄。

解语花正漫不经心地准备着杀人装备:手腕灵巧地盘上钢丝绳,右腿绑了两把匕首,百褶裙摆盖住的腿根还不知道固定了什么武器。摆弄好后,他把包往后座一丢,开始闭目养神。

当了好些年卧底,打打杀杀已然是家常便饭,赌命的经历太多,比如泡过五个钟头的海水只靠一根吸管呼吸,比如跳过十层的楼只把运气压在路过的垃圾车上,边佯作嗑药边极力保持清醒向外发送讯息。这次不一样,黑瞎子不再是独自摸索,存在于某种精神图景里的花香味勾起了他的食欲,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喉咙,骨子里的血性开始膨胀,习惯于黑暗的眸子微微眯起。

真不错,所有感官都在最佳状态。

“你想让我帮你恢复身份吗?”

车停在了目的地附近,解语花问得突然。他抬手一抛,黑瞎子接住,展开手心,是那半边贮存器,上面还残留着体温。

咔擦,两个镀金的龙头扣在一起,严丝合缝。

黑瞎子琢磨着贮存器外壳的纹路,它的实际重量比它所承载的意义深重太多。解语花又道,“我们要对付的是同一拨人。你想为陈督查和林sir报仇,就信我这一回。这算是合作的定金。”

“我是为了两位老人,你是为了什么?”

解语花戴上黑色手套,拉开车门。他总是这样,想说话了什么都敢说,不想说的时候谁也无法从他嘴中翘出半个字。

“我现在这样行动反而方便。”黑瞎子把贮存器拆开,下车,将解语花的那半边递了回去,“事成之后再说。”

“那就配合我。王八邱记得吧,解强是他拜把兄弟。”

最近什么事都绕着解家。黑瞎子刚想问配合是怎么个配合法,解语花就已经挽过他的手臂,往前走去——男扮女装可真方便。

可惜这位浑身是杀意的美人,谁又能有福消受呢?

 

烟酒小店后门摆的桌子还挺牢靠,几个油光满面的男人捶捶打打,不掩欲念。一男一女朝他们走来,男的一身黑色,又有美人在怀,自然笑得猖獗,女子高挑动人,眼神慵懒地环顾四周。

解强正叼着烟摸了一张牌,眼看自己今晚手气好,这不,又摸到一把大四喜,刚想着欠东风,那东刻子就来了。他大笑着胡牌,几个弟兄骂了几句,还是老老实实掏钱。对面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嚷嚷着再来一局,他却琢磨着见好就收了。

余光里,那对男女分开。男的在大排档前点了两串羊肉,女的似乎是嫌那油烟呛人,双手收在外套口袋里,迈开步子走到了角落。解强见机起身,捋了把头发,从那女人面前走过,以余光打量她。没想到美人居然对他回应般地一笑,轻声问:“老板,还有软金砂吗?”声音婉转动听,如园子里的戏子一般。

短短一句话,解强的魂都被勾走了。他停住脚步,殊不知,这已经是他眼中最后的美景了。

泛着银光的匕首抵在他的喉头。她喃道,“解生会因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死不瞑目的。”

“四叔,别怪我无情。”

解强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刀片割过他的颈脖,他无法止住那血液往外喷涌,更无法止住死亡降临。

电话被顺走,那人靠在墙边,抽搐着断了气。

 

解语花回来的时候,黑瞎子刚吃了一口羊肉。他把木串往煞气未散的人眼前一横,“尝尝,热乎着呢。”

解语花白了他一眼,双手收在口袋里没动。

黑瞎子明白了,但他没作罢,继而把那串子伸到他嘴边。

“喏。”

“……”

解语花低头咬了一小口。

他们身后的人群开始骚动,黑瞎子旁边座位的男人被喊走,几人围在不远处,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当差的做事,自然知道如何控制力度、角度,怎样掩人耳目。黑瞎子不担心解语花会留下破绽,他回味着其牙齿轻咬过竹签时细小的颤动,放佛有一丝微弱的电流通过他手中的竹签传到他身上。

坏掉的监控探头没能记下的画面里,男人跟给羊肉串刷酱的阿婆聊天,不知他说了什么,阿婆被逗得咯咯直笑。他身边的女子在他耳边娇嗔了几句,他立刻赔了不是,解下自己的外套往女子身上一披,搂着人走了。

 

第一回行动十分顺利,可谓开门红,解语花舒心地冲了个澡出来,系好睡袍带子,瞥了眼沙发上对着电脑屏幕出神的男人。笔记本的一侧插着龙头贮存器,墨镜上光影流转。

“厉害啊。”黑瞎子咂咂嘴道,“有几个我还挺眼熟。”

解语花从他那里接过电脑,快速浏览了一番。

他看资料,黑瞎子转为看他。

“你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啊。”

未干的水滴从发梢落下,顺着白皙的皮肤消失在浴袍领子之后。因为热水的熏洗,他的面色看起来十分像蜜桃,白里透红。这份微醺的美意又有他眼中的清冽和笃定作为点睛之笔,变得更为绝妙——解语花扮成女人的时候很美,但他本来的样貌更为让人惊叹。而这世上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端详此美景的人,到目前为止,黑瞎子有幸是第一个。

内心又叹过一回,他开始理解红颜祸水的传说。

解语花没有再理会他,他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翻完了资料,然后拔出贮存器,再次一分为二。

“安全起见,还是一人一边保管。”

黑瞎子没有异议,解语花又说,“通过解强和王八邱的通话记录,我差不多知道那次在码头想要杀我的人是谁了。你后面两周有安排吗?”

“你约,都有空。不过你这样,不怕得罪解家?”

解语花闻言笑了。

“解家?我就是解家。”


 

2010年7月5日晚,解家旁支解生小子解强死于他的烟酒铺后巷内,案发此路段的监控死角,凶手不明。解家无意张扬追究,案件被定论于黑帮内斗。

 

 

06

 

停了三分满的地下停车场静谧空旷,黑瞎子等着等着,就靠在座椅上打了一个不长不短的盹儿。

解语花拉开车门坐进来,衬衣的肩头满是灰尘。他不假思索道,“抱歉来迟了,前置准备花了一点时间。”

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可没有任何感觉抱歉的样子。

在这段莫名开始合作的日子里,解语花待他礼貌,但礼貌不代表客气——他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仿佛是在考验他的耐心和脾性。黑瞎子并不在意,好事多磨嘛。再说了……等待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一个卧底怕的。

“晚上夜宵你请。”

“好。起来吧,人来了。”

不知是解语花有意控时还是正好赶巧,一辆黑色宝马开了过来,前后都有面包车护着。宝马停在不远处,解语花给黑瞎子使了个眼神,后者了然,下车悠哉悠哉地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把小半个身子探进去,佯作在找东西。

面包车没有停进车位,看上去是把人送到就走。车灯亮着,宝马上下来三个伙计,目光在黑瞎子身上来回扫视。男人大晚上还戴着墨镜,乍一看有点眼熟,总之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后备箱里传来物品碰撞的声音,黑瞎子神态自然,那三个伙计又往车里望,奈何车窗涂了反光膜,什么都看不清。

不同于伙计们的谨慎,车里那位主子有些不耐烦地扣了扣窗子,伙计们对视一眼,恭敬地开了车门。中年男子穿得像模像样,西裤皮鞋,衬衣烟斗,看这架势,像是位爷。

可不是吗,解家盛老五,就是解语花也要喊他一声五叔。

看几位伙计的神色,解强的死成为了一剂预防针。解家不都是聪明人,但肯定没傻子,解强触碰了哪块禁忌,他们心里有数。解语花注视着这位五叔,不知道对方现在有没有为分那一杯羹而后悔害怕,还是依旧仗着他这些年为解家出的力做的事,觉得没人会计较他那一点贪念。

大概是后一种可能吧。

三位伙计护着解盛刚要离开,呯呯呯三声,他们跪倒在地,哼唧着蜷缩成一团。枪伤并不致命,令他们站不起来即可。这枪法之准,出手之快,让人后寒。

解盛惊呼一声,面包车里的其他伙计反应很快,飞速拿着棍棒下车,重新把他护住。几个训练有素的伙计围向黑瞎子,拳脚相加,虽说人的手脚哪有枪子儿快,但黑瞎子也不欺负人,拿枪杆当棍子使,锤得他们哇哇直叫。

黑瞎子踹翻一人,呵道,“老子不要你们命,你们还蹬鼻子上眼了?”

解盛瞪着眼睛,见状不对,后撤想跑,可耳边另一道清澈的男声堵住了他的去路。

“哈,我都没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要他们的命?”

男人无辜地摆摆手,“这不是你家伙计吗,我替你心疼着呢。”

“那黑爷您心可真大。”

解语花的出现令解盛大惊,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镇定下来,弹弹袖子,“雨臣,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五叔,失礼了。”

解语花从腰后抽出枪,直直对准解盛。随着他的动作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不是开玩笑的,解盛连同他身边的伙计都在那一瞬间动弹不得。

漂亮的眼睛眯起,枪口左右各偏一下,两枪正中了那他两位心腹的眉心,没有一丝犹豫。

另一边黑瞎子的架已经打完了,他按按肩膀扭扭脖子,往路虎车头一蹦,开始看戏。解盛不禁有些晕眩,他以为解语花最多只会恐吓恐吓,邀请他作为筹码移步,定不会真要了他的命。而事实上短短几分钟,十来个伙计都已死伤。

他看了看黑瞎子,又转向解语花,咬牙切齿道,“雨臣,你总得给个理由!”

“理由……默认王八邱反水还想分一杯羹算不算?联络解强一起篡改账本算不算?子扬最近交给我的那些案子里我记得……里面要保的,不仅是解家五叔手下的人,还有陈皮阿四的人。您说,这是您最近新交的棋友,还是哪门子生意?”

一番话字字有力,解语花自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说得解盛一时不知道如何辩解。狗急了也会跳墙,解盛伸手往腰后掏枪,刚拉开保险扣住扳机,呯一声,手中的枪被打飞,砸在面包车的门板上。

黑瞎子转着枪朝他走过来。

“黑瞎子,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男人见自己被认出,不以为然地笑笑。“没什么,就是想打听两个人……陈书仁和林家智,解五叔有印象吗?”

解盛闻言微愣,墨镜后的眼睛牢牢锁住他。

“哈……陈督查。两年了,没想到有人会因为他而找上我。”解盛转头,满脸嘲讽地看着解语花,“我知道你一直因为那件事怨我,但你别忘了,这是“解七”一致的决定!是为了解家,为了你!你居然沦落到跟这种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为伴……反了,都反了!!”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为了解家’这四个字,从你和陈皮阿四做交易的那一天起,你就该给自己买好棺材了。”

解语花神色淡淡,眸中盛着夜里的海,连波澜都沉静在了无氧的深渊里。

他会扣动板机的——他要扣动板机了。

解盛开始不住地颤抖,“解雨臣,杀了我,你也别想知道林家智是怎么死的,除非——”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枪响,解盛应声倒地。

解语花转头,讶异闪过,点亮了他的眼睛。

开枪的是黑瞎子。

 

 

“龙虾,你不爱吃?”

“我不怎么吃辣。”

黑瞎子抬起筷子夹了一只,小龙虾沾着辣油的红壳沾上调制好的酱料,看着让人食欲大开。而解语花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两口啤酒——他本来就跟庙街夜市这种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无论作为警察还是杀手,解语花都孑然一身,贵气,干净,安静,沉稳,谨慎,反观这里的年轻小辈,聒噪不断,躁动不安,对着油腻的油炸小摊插科打诨,只一眼就能将他与他人区分。隔壁喝得起劲的大汉笑骂着划拳,嗓门大得很,而解语花并未表露出厌恶或不满,更无轻松或欣喜,连疲倦都没有,像一尊漂亮的木偶,价值连城,有个透明的壳子把他包裹起来,隔绝外界一切纷扰杂音,只留他自我沉静。

黑瞎子看着看着,倒也没了胃口。不是解语花扫了他的兴,而是他的心中泛起了自己也捉摸不清的一丝顾虑。

不等他说点什么,解语花接上耳机听了电话,淡淡道,“好,我过二十分钟过来。”

“大晚上又要加班,阿sir不好当啊。”

“闭上你的嘴,快吃。”

“不张嘴我怎么吃啊?”

黑瞎子有意无意地加快速度,面对的人特别,食不知味也没关系了。解语花起身到前台付钱,说请客就请客,说到做到,从不废话。

再看那道在夜晚略显单薄的身影,他跟了出去。

“去哪里啊,我送你。”

 

这些日子解语花坐在黑瞎子车上的时间,比他坐在自己车里的都要长了。他偶尔也会觉得奇妙,潜伏在警署的黑道继承者和卧底在黑道的警察,俩人为各自的目的合作,并不知根知底,又默契到不用多费任何口舌。

他们干的不是打砸抢烧的行径,但也差不了多少——只要背负了人命,就不会再是清白的。

“这是第二次了。先是Mary,又是五叔。你为什么总要抢我一个先手?”

“他做出了背叛的事,也最终被自己带上绝路,而且人都死了,你却依旧喊他声五叔。陈督查的仇,我也是要报的。你杀我杀,有区别?”

抢了两次先手,结果是没有让他杀女人,没有让他杀亲人,黑瞎子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背负了两条人命,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别的。

解语花没有再追问,倒是那黑瞎子突然蹦出来了一句。

准确说,是被尘封许久的一个名字——

“解雨臣。”

解语花心脏猛跳了一拍。除了“解七”好像已经没有人再记得这个名字了,他嘴唇微张,到底还是无言。

“你真名?挺好听的。哪个yu哪个chen?”

“下雨的雨,君臣的臣。”

“可惜你不喜欢下雨天,而且你不是君臣,你可是主子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下雨天?”

“我说了啊,我们很像。我不喜欢下雨天,你肯定也不喜欢。”

“你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自信?”

黑瞎子偏过脸看解雨臣,正好通过隧道,黄橙橙的光落在那人的发顶和肩头,又落在他刚好望过来的眼睛里,黑瞎子头一次见到这眼中浮现轻松的笑意。

要不是在开车,黑瞎子甚至不想把头转回去。

他还有很多想问的话,比如,接下来目标是谁?再比如,当这一切的一切结束,当自己知道了解家大大小小那么多内幕,他会怎么处理他呢?

但在这昙花一现的美好面前,他不想问了。

问了也大概率听不到实话,所以那份回答,也就可有可无了。

黑瞎子把车停在了警署一条街之外的街角。解语花留下句“谢了,再联系。”就下了车。黑瞎子目送他走远,把车缓缓开过街角,看着他走进警署大厅,再掉转车头,加足马力,呼啸而去。

解雨臣。

解语花默念了这个名字。心跳跟着他,影子和罪孽铺满仕途,秘密带入坟墓,而名字活得比他久,留在传闻里,信纸上,留在嘴角心间。

解雨臣心想,下次要找机会问问他叫什么。

 

 

2010年7月11日晚,九龙区某小区居民报案,地下停车库中有不明械斗痕迹和血迹。据目击者称有黑帮冲突之疑,但当时无人敢上前明探。事后车位车主解盛失踪,案发现场摄像头全部被人为破坏。此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


TBC

评论(5)
热度(186)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非息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