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息

我还没有去过威尼斯

【快新】永不到来的告别

黑羽快斗的视线从窗外收回,高墙上黑红色的字迹犹如神祇,衬得他面前的白衣科学家仿佛就是鬼神的宣判者。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关于工藤君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回应。

“嗯,是什么?”



Kiss Sky系列终篇 / 永不到来的告别

笔 / 非息

快新·双士兵·双向明恋未交往 

末日丧尸AU ·HE 

Kazu生贺 @和 


🌙


工藤新一从梦中醒来,可搭载两人的房车里,空气是静谧的。他缓了半晌坐起身,拉开手边的窗帘。坐在床铺上抬手就可以碰到布满划痕的玻璃,加厚的涂层使那弯下弦月有了重影,血红色的幽光穿过几朵薄云,落在满是疮痍的土地上。

他还在这里。

青年无声地叹了口气。借着这光,他慢慢解开了自己的睡衣,拉下半边,望向右肩。青紫色的创口已经消肿,他可以做到无视那种若隐若现的胀痛,可已经侵入体内的毒素好像在他的灵魂上也涂抹了一笔,扰乱他的思绪,叫他反复梦见过去。

梦见——人类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抗争于他七岁那年走到尾声,丧尸主体被清理殆尽,拯救派最终成功延续了人类的火种,降临派被逮捕关押,最后一批反叛军用自己的血在七号边境墙上留下遗言:


If you believe that humans can improve their lot, that means that you have a blind faith and a quasi-religious belief in the outmoded superstition, and the false promise of the myth of the onward march of inexorable progress.

如果相信人类可以改善命运,那就表示你的信念盲目,你对过时的迷信有着宗教般的信仰,而且你对未来的进展神话怀抱着虚假的希望。


工藤新一一直对这段话嗤之以鼻,他从不怀疑自己站在普世意义上“正义”的一方,也一直坚信他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丧尸出现早期的惨烈景象被记录在影片里,他小时候从父亲的电脑上看过,至今闭上眼睛仍然历历在目。

二十一世纪末,一种可以将人感染成丧尸的病毒降临于世。战争爆发,世界人口骤减,而人类的敌人不仅是丧尸群体,还有自然灾害,核辐射……甚至是人类本身。与联盟军对立的反叛军自称为“降临派”,他们认为丧尸病毒降临是神明对人类的惩罚,是自然代谢的选择,是地球在被人类损毁之前的修复措施。

不幸中的万幸,最终主导拯救的一方取胜。工藤新一出生那年,人类的存活率已经回升到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他也从更早的电影中看到了和平年代的模样,全是他想象不到的美好,所以他一心踏上了修复这个世界的道路,从来都全力以赴。他笃定他有生之年还能看见那种光景。

——直到两周之前。


对面的床铺是空的,一角被褥拖在地板上,弹夹和枪散在一边,黑羽快斗的外套盖在上面,散发着铁锈味的特制布料呈现一种浓重的黑。工藤新一把睡衣穿好,皱着眉下床打开灯,一股脑把两人没来得及清洗的衣物拢起来塞进筐里,然后爬进驾驶室,打开地图寻找最近的水源供给站。

两公里外,第七区和第八区的边境处有一个绿点,工藤新一把坐标给黑羽快斗发过去,然后发动引擎。

那是在一个大学残骸上建立的供给站,边界线的绿灯于灰蒙蒙的晨雾中亮起。学校钟楼的指针定格在六点十分,一个适合破晓的时间。身份验证过后哨岗里的警官朝工藤新一敬礼:“祝您顺利,工藤少校。”

听到这个称谓,工藤新一朝他礼貌地一笑,一如往常。

但他的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化不开的疲倦。


这个世界上暂时还没人知道,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不是那种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在向坟墓奔去的意思,而是有明确时限的,十五天。

——假如生命还剩十五天,他要做什么?


停好车,工藤新一把洗衣机搬下去,拎着洗衣筐去操作供水机器。这和旧时加油站的逻辑差不多,如今纯净水也和石油一样珍贵。

得益于显赫的军功,他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开销,甚至还能在特别的节日买些消遣。比如他在十几天前黑羽快斗生日的时候从地下商人那里买了副新扑克。

此时他从这位搭档兼室友的衬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红心5,光滑的纸牌背面用士兵特有的标记笔写着他俩的名字,不管液体冲洗或者火焰灼烤都不会抹去那印记。纸牌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工藤新一只是看着它就仿佛能感觉到心脏跳跃时带来的撼动。


他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挫败地垂下了头。



黑羽快斗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房车里盈满了一股清洁剂的清爽味道,据说这个气味来自一种叫做柠檬的水果,工藤新一很是喜欢。被收拾过的空间显得宽敞了许多,黑羽快斗望着床铺一侧的小鼓包,在车门口顿了一会儿,放轻脚步朝里走去。

工藤新一的声音在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回来了?”

“啊,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醒着。”

他把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一双比天要蓝眸子,直直地望进了他对面的深海里。

“新一?”黑羽快斗的关切写在脸上,“你看起来很没精神,要不要再睡一下?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怎么突然……?”

“也是时候整理了,你乱丢的东西真的很多。”


工藤新一的手伸到枕头下边,摸出那张扑克牌递还给他。黑羽快斗蹭了蹭鼻尖,接过了牌,自然而然地把其放进了胸口位置的口袋里。工藤新一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应该也放着差不多的东西。


在外黑羽快斗有着完美的poker face伪装,只有跟他一起生活的工藤新一知道,他热衷于乐观地笑,毫无保留地朝他展示着自作浪漫的小习惯。

然后这些东西在末日审判面前,全都拼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黑羽快斗嘿嘿笑了两声。二人的发丝被日光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茧,工藤新一有一瞬间的恍惚,生理性的泪液溢出来,热浪滚过他的胸腹,他仿佛看见这间车厢被这光包围,凝结成琥珀,游走在时间的缝隙里,变成永恒。


“……快斗。”

他听到自己开口。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黑羽快斗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微笑着看他,好像无论他吐出什么任务或者抱怨他都能欣然接受。


“我——”



🌙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这对双人组合搭伙已久,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他们从未分开,且仅有彼此,这在以五到六人为单位执行任务的武装军部署中实属罕见。

起初他们被分到一起是因为被错当成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他们外形相似,且都极其聪慧,是少数战略头脑和行动能力都被评以SSS的特种兵。两人的初次见面极其匆忙,刚刚执行任务回来就被长官临时派走,一个从北川南下,一个从南岸北上,跨过硝烟未散的大陆,在折中且显眼的地方——七号边境墙下见面。

见面的过程像是照镜子,两个脏兮兮的人都是刚从丧尸堆里爬出来,一个人口袋里揣着关键的工程芯片,一个人脑子里记着重要的反叛军间谍资料,他们对视了半晌,黑羽快斗的肚子先叫了。

“……我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聊?”墨发少年在残垣断壁后伸了个懒腰,在降临派对于世人的消极预言下露出个明朗的笑容。

“唔,我的车上正好还有两份餐盒。”


工藤新一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空腹感有些难受,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未来搭档的邀约。但是他没想到他抬脚跟着黑羽快斗走,一走就是七年,并且还要继续这么下去,大有要一直走到生命尽头的感觉。


时间足以把他们会戳到对方的棱角磨平,但其实他们除了成长本身带来的沉稳之外,并没有太大改变。配合默契不代表互相妥协,合作无间不代表较劲结束,旁人眼中令人胆寒的高危任务被他们当成比赛,拿时间和击杀数做衡量——谁输了谁购买一周的餐点并且负责打扫卫生。

听起来末世不像是末世了,像是两个天赋过人又心高气傲的优等生之间的闯关游戏。


工藤新一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想,他们的确都要感谢对方。他们没有活成在血红月牙下惶惶不可终日的凡人,也没有活成视死如归的殉道者,他们还是他们自己,比别人能干,比别人幸运,在这样败落的世界里找到平衡,是因为他们能够平等有力地站在天平的两端。

就连被远派到太平洋上驻守海域的那一年,工藤新一也没觉得多难熬。那时官方数据显示士兵自杀率最高的任务,视野中除了不会放晴的天和感觉能淹没一切的水,日日夜夜都一样,什么都没有。而外边电闪雷鸣,黑羽快斗就坐在灯塔上跟他玩纸牌,甚至会做出道具给他变几个魔术。实在没兴致的时候,他们就并肩躺在一起,听听窗外海哭的声音。


那时候月光还是银白色的。

黑羽快斗在他心里,也于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那时的月亮一般的存在。


被污染的世界里,没有人不向往纯净的东西,工藤新一也不能免俗。认可,信赖,向往之后,还有什么呢?人类最原始的剧本里,爱恨生死,爱首当其中。


可就连在这件事上他们都是幸运且默契的。发现自己的心软变成心动的那天,工藤新一默不作声地端详了半晌黑羽快斗的脸,什么也没说,黑羽快斗在专心修他们的车,同样什么也没问。少年的额角上沾了点黑色的油墨,工藤新一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朝他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抹掉了那污垢,连带着一层薄薄的汗水一起。

黑羽快斗朝他咧开嘴,回应了一个充满朝气的笑脸。

然后他说,“等战争结束,就开着这车去旅行吧,就我们两个。”

他嘭一声合上了引擎盖,然后望向天际,核污染进阶后大气成分发生改变,月亮看起来泛着浅红。

而他们都眼神澄澈。

工藤新一不曾做无意义的白日梦,但从那时开始,他觉得这愿望也不太远——

一起去到天涯海角,世界尽头。


除此之外,在和平宣告之前,没有人再开口。


离说破最近的一次是两人和好友宫野志保见面的时候,年轻优秀的女医药学家只是稍稍观察了一下他们的互动,便慢慢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真的没交往吗?”

熟人不多,有闲情谈情说爱的就更少,伶牙俐齿的工藤新一难得被问得一愣。他没能回答,有些别扭地转开头去。然后——他看见黑羽快斗朝他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像个等待爱抚的大型宠物,又像是深知他顾虑所以体贴沉默地成熟伴侣。

他在那刻倏地放松下来。


黑羽快斗——有点吵,很聪明,有时候是个粘人精,其实挺靠谱,行动力很强,但表演欲过剩,他很温柔,挺可爱的,他是真的——他是真的很好。

工藤新一望着他,终于承认自己是那么的舍不得。


黑羽快斗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除了工藤新一的扑克牌,还有核心科学团队公布的地球现状。保守估计五年内,乐观估计三年内,地球上的所有丧尸源就能被消除殆尽。大国的灾后重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了,等联合军最后一次检查完边缘地带,人类就能彻底宣告胜利,被感染后只能存活四周的噩梦将不复存在。

就是在这样一切都被曙光沐浴的时候,工藤新一被感染了。

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出这件事。


两周前他跟黑羽快斗一起去了东海岸。距离终点很近,任务也越发简单起来,原本为了高强度作战而训练的特种兵如今连丧尸的影子都看不见。他们花了一周的时间地毯式巡检了第十九区,定点埋下了清洁弹,黑羽快斗无聊到哈欠不断,工藤新一时不时会叮嘱他不要太松懈了,但明明他自己也不如以前那般时刻保持清醒。

不然他就不会在海风扬起对方发梢的时候回忆起太平洋那头的灯塔,回忆起他们忍受寂寞和寒冷的冬天。他就不会望着对方在海边踩水的孩子气模样走神,从而忽视了他后边朝他扑来的家伙。

脚掌踩进软沙里没有声音,利爪划破布料和皮肤也没有声音。刺痛传来的时候工藤新一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本能地动起来,挣脱,退后,拔枪,射击,一气呵成。

那是十九区最后剩下的几只丧尸,黑羽快斗听到枪声后立刻冲回来,而工藤新一已经飞速地解决了他们。

他盯着他,气息平稳,鼻尖上挂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

他用不那么客气的口吻说,“把防护服穿上。”

“唉~~?好热啊,新一你自己也没穿,这里没关系啦。”

“穿上!”

“是,是。”

——所以,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场景,不是壮烈的战役,不是有意义的牺牲,天才和英雄的陨落居然源于一次走神。如此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小失误,使得测评生存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五朝上的士兵败在了黄昏的海岸线上。

毫无仪式感,工藤新一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重新裹上了笨重的防护服,没有去检查肩上的伤口。那伤口浅到几乎没有流血,可是浑身发热发软的感觉让他无法心存侥幸。

他不是千万分之一的免疫者,他的强运好像用完了。


“新一?”

黑羽快斗在叫他。他看出来他犹豫,但一定没能猜出原因,因为那从来都不是他们觉得会发生的事。

“你要说什么?”

现实在给自负者耳光。

他要说他快死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第一个告诉他。

但是工藤新一说不出口。


这大概是工藤新一有生以来鲜少可以称得上是脆弱的时刻,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示,但他知道不超过三分钟,黑羽快斗一定能看出来异样。他甚至觉得从东海岸回来的路上对方就已经发觉到不对,毕竟两周以来自己无数次想开口,不过总是没能攒满勇气,最终都岔开了话题。


好不甘心。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黑羽快斗从他脸上移开了视线,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一盒试管。

“宫野小姐的礼物。这次真的是营养剂,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药品,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是甜的,喏。”

工藤新一哦了一声,接过它攥进手里。

黑羽快斗继续说话,他垂着眼睛不去看他,好像这样就能让对方的脆弱变得透明不见。

“你记得吗,之前说过的,等一切结束后我们一起旅行。最近这么清闲,是不是可以开始计划了?”

“……嗯。”

“先去哪里呢?不想再看海了,我们去森林吧,中国北边还有一片没有被污染的山岭,去那里,再往北,去俄罗斯看雪,运气好的话还有极光。”

工藤新一想说好。可说谎有背他的原则,他看着黑羽快斗迷人又令人恐慌的微笑,心想他怎么会在无意识间变得这么残忍呢?

像是不在意他的沉默,黑羽快斗继续说了下去,说他的梦想,说他们都向往的自由,还说——

“等旅行回来,再去一次我们最初见面的地方。”

工藤新一吞咽着嗓子,“七号墙?去干嘛?”

“那里不是有末世宣言吗,搞不好以后还会留着当个纪念碑遗址供人参观,在变成旅游景点之前,我也有想往上边写的话。”

“写什么?”

黑羽快斗神秘地眨了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啦,留点悬念嘛。”


工藤新一又被戳痛了。

——我也想,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所以,新一。”黑羽快斗又柔声问,“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


黑羽快斗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研究所的时候,宫野志保正站在窗边,远眺红色月牙下的七号边境墙。青年走到她身侧,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从她办公室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完整的末世宣言。

“我调了新的营养针剂作为上次帮忙实验的谢礼。”她递给他一盒试管,“能增强体抗力,改善睡眠——你不是说工藤最近睡不好?”

黑羽快斗面露难色。

“他……啊——我不知道,我觉得他是不是——”

宫野志保的语气中还藏着笑意,“工藤君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操心呢。”

“拜托——都这种时候了。”

“如果是被感染,他应该想要亲口告诉你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不小心被感染——不,没有这种如果,这怎么可能?”

“凡事都有万一。你没有问他吗?”

“我不会问的。”黑羽快斗对此倒是坚决,“我上个月还说过这种时候了还能被感染的士兵都是猪头蠢蛋,新一如果真的……那他该多难受。”

无论是从自尊心角度考虑,还是……从他们的约定角度考虑。

他都无法去做主动撕开他伤口的人。

宫野志保顿了顿,又问,“所以你们真的还没有在一起?”

“没有。”黑羽快斗的声音小了下来,“交不交往跟现在的相处模式又没多大区别……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没什么,我是在想等战争结束后要第一时间开设生理课。”

“哈?”

“是说——你不想要更多的触碰吗?”

在这一瞬间想起同居人夜晚熟睡时微张的嘴唇,黑羽快斗耳廓一热。“我——随时都可以告白,主要是他不想,我可以等,但是……”

宫野志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关于工藤君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黑羽快斗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回应。

“嗯,是什么?”


宫野志保转回去,再度望向窗外的末世宣言。与他们不同,和她打交道的更多是人不是丧尸——是病人,是将死未死,表露出生命最脆弱或最勇敢的活人。

所以她的感触,和他们有一些不同。


“你说人类区别于其他活物死物的特质是什么呢,是思维逻辑,还是共情能力?”


“人类是需要恐惧和束缚的,死亡只是其中最普遍的一种。害怕和反思很有必要,如果不会怀疑可能失去,人就不会珍惜,你们都有点……太自大了,现在才知道要担心啊?”


“嘛,不过,工藤君是罕见的隐性免疫者,被感染后会有非免疫者被感染时的症状,病毒会削弱他的身体机能,但不会致死。请你转告他这件事,让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在几周内死去。”


“一直没有告诉他这点的原因你应该可以想象,军方不会给动不动就热血上头根本不知道惜命的家伙颁发免死金牌,让他有胆子去做更夸张的事。虽然很不幸,但还要辛苦你们再在这个破铜烂铁般的世界上多活几十年。”


黑羽快斗像是被批得特赦,悬着的心放下,他几乎要不管不顾地坐到地上。而宫野志保继续轻描淡写地说着感触。她没有多少少女心思,她只看过成千上万个病变名录。


“即使已经站在麻木和无助的宿命论对面,大多数人还是太压抑了。你知道吗,你们甚至没有我上周安葬的患病夫妻勇敢。”

她轻叹着问,“为什么要等呢?”



等着等着就都变成遗憾了。

不够幸运的世界里,九死一生的人和这颗星球,都不能停滞在原地。



“所以,新一。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被光笼罩的人看起来温软到让人想拥抱。这日的日光是暖色的,军方已经开始投射空气进化弹。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就能重见蓝色的星空和皎洁的月色了,等到那时,他要拉他到车顶看月亮。

他才不想止步于此就满足,变成琥珀里没有生命的躯壳,徒留感动自己的美丽。


——要说什么?

“我……”


我搞砸了。

我不小心被感染了。

我大概很快会死掉。

我很抱歉,不能一起和你去旅行。


是这样吗?


工藤新一不认为自己是扭捏的人。在战争结束前不谈感情是他和黑羽快斗在无声间达成的共识。并且他觉得,在这样的世界里多得是没能说出口的话,考验羁绊的是克制,保留。

还有遗憾。

可是现在明明冲到嘴边的是另一种发言。


小时候在电影里也看过,当爱人相拥前,要给予一句表态。庸俗的,简单的,他原本觉得没必要一字一句讲出来的告白。现在他不想要克制了,真当这时,他从未有过如此迫切,他想要将那些心照不宣,他以为说与不说都一样的东西从意识中拉出来,放到光下,变成触碰。


以前他想要活着履行使命,现在他就想要爱情。


如此决定下来之后,他又觉得轻松了。

人有时候就是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在背负的是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黑羽快斗的目光中,轻缓但坚定地开口。


“要不要跟我,谈十五天的恋爱?”



黑羽快斗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末世尾端出生的孩子,也许真的得到过世界的洗礼,他们有时候会单纯得不像话。


“新一,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END



Tips:

 

1.If you believe that humans can improve their lot, that means that you have a blind faith and a quasi-religious belief in the outmoded superstition, and the false promise of the myth of the onward march of inexorable progress.

出自TED演讲者Steven Pinker.

 

2. 降临派,拯救派的概念原型出自刘慈欣《三体》

 

 


后来,他牵着他回到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在七号边境墙边写下许诺:

 

Bad things could happen quickly, 

but good things are not built in a day.

We still have a long life to live. 

Till death do us part.

 

坏事可由一瞬发生,但是好事不是一日铸成。

我们依旧还有一段很长的人生要走。

直到最终的死亡将我们分开。

 


FIN


kazu老师生日快乐!

她的点梗原题是“工藤君隐瞒自己是感染者的末日丧尸AU”,感觉有很多展开想写的,但是本子ddl到了,写得有点赶,希望大概能看懂我想表达什么!

无论如何《Kiss Sky》系列至此全部完结,十分感谢大家从九月末到现在的阅读和喜欢。


下一个世界再见。


Fei Xi

2019.12.07 BJ 4:43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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