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息

No Name L x model E/破镜重圆

利威尔（30）x艾伦（24）

Don't lose your faith in me

08

 

手术，复健，医美，复健——如果未来要让艾伦回忆这段日子，他会以这几个词概括。整个过程中的疲惫和疼痛，都因为有信念支撑而变得不值一提。

利威尔的心态反倒没有这么好。要避免神经阻碍而做背部复健的时候特别辛苦，男人看着年轻爱人背后的疤，通红的眼睛，脸颊上滚落的汗，他眼中的阴霾久久不散，医护人员都不敢跟他说话，哪怕所有的时间里他只是沉默着陪在艾伦身边，对其他人的态度也一直是礼貌中带着疏离，并没有因为心情而为难谁。

 

这日复健后，艾伦捧着毛巾擦脸，利威尔站在他身后把他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束起。艾伦把头发留长之后也经常想着“利威尔会不会喜欢”，这么想到他就问出了口。

利威尔还是用那种平淡低沉的声音回答：“还不赖。”

 

——只要是你，都好。

 

艾伦神奇地发现，他现在能自己补全那些利威尔没有说完的话了。男人沉默着的温柔变成了一种源源不断的力量，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支撑他的信念就是利威尔。

而眼下，这位信念的化身眉头皱着，他不由地转身捧起男人的脸，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眉心。

 

男人顿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肉麻的动作。”

 

“利威尔先生，别皱眉了啊。”艾伦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虽然从来都是这副冷酷表情，但是我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还是很担心的吧。”

“就好像我的疼痛都印在你身上了，你还得拼命忍着。”

“放松一点，嗯？”

 

——没想到会被一个小鬼哄。

阿克曼先生的神色变得有些变扭，但他的眉心的确放松了下来，变扭过后的双眼中，还是不由自主溢出了无奈的笑意。

好了，好了，知道了。

 

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真是……怎么长的这么高啊。

 

再高也永远是他的小鬼。

 

——连这句话艾伦也在无声中听见了，青年要微微弓起背附下身才能抱住他，这个动作也带来一种酸痛，可他甘之如饴。

小鬼就小鬼吧，被当成小鬼也不一定是觉得他幼稚，这只是男人想宠着他护着他的说法而已。

 

窗外的落叶变成白雪，艾伦在最后一次检查结束时除了“终于结束了”，居然还有感谢这次意外发生的心情。他和利威尔折腾了这么久，慌慌张张，匆匆忙忙，波折之后总算有些长进，结束了互相消耗磨损的过程。

只有爱情是不够的，还要有信任和勇气，现在他找到了。

 

抱很久了，艾伦还是没松手。站在门口的医生护士尴尬地站在原地，打断也不是不打断也不是……

这段时间他们吃了太多狗粮了！要被腻死了！！

 

ANTI事件发生之后，埃尔文的公关团队肯定有操作，但是其实不用多费劲，后来舆论完全一边倒了。再怎么说ANTI都是不对的，艾伦是受害者，而且据各路知情者有意无意的透露，他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和L在一起了，算到现在已经快六年了。

不少人脑补出了各式各样的童话故事，再看他们之前的拍摄，反同恐同的声音一直有，但更多的人也会忍不住赞叹一句：什么呀，很登对嘛。

 

“好了，收拾一下东西。”

 

利威尔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可不想让他们成为某道景点。他的手指轻轻抚上艾伦凸起的蝴蝶骨，在那边上有一块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复原的伤疤了。

 

就好像……天使因爱而痛，被斩断了翅膀，然后落在他的手心。

 

利威尔的手比划了一下，一时兴起道，“要不要去纹点什么？”

 

-

 

十二月初，Eren复出，No Name的冬季巡演也即将要开始了。ANTI事件之后L和Eren的恋情基本坐实，L没有特别表态，但是再遇上记者的时候，男人直截了当地甩出了一句：

“想死吗？”

奈何阿克曼先生气场两米五，天生自带一种极强的威慑力，被他瞪过的记者都有一种后颈一凉的感觉。感觉差点被砍啊，他们无不后怕道。

忙碌的工作期中利威尔和艾伦并没有再频繁的见面，艾伦重新获得了利威尔家的钥匙，但是两人并没有做特别的约定，艾伦想过来就过来。生活中还有别人要照顾，朋友和家人都很重要，艾伦花了好久才让三笠勉强消气，回家以后虽没有被父母为难，但长辈的认可成为了艾伦的一个小小心结。

所以，利威尔到底是怎么打算他们的未来的呢？

 

拍摄的间隙，艾伦走神去想了这些事情。他站在窗边，拇指随意地勾在裤子口袋里，冬日并不强烈的日光落在了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站在一边抽烟的摄影师瞥见他逆光的背影，随手拿起相机拍了一张。

赤裸着上半身的青年正好侧过身，他背部被灼伤的地方，白色的羽翼一根一根扬起，如梦似幻，栩栩如生，诉说着一个渺小又伟大的，不只是在说爱情的故事。

等这张不经意的照片获得了摄影奖，已经是来年春天的事情了。

 

“是你决定要纹这个图案的吗，还是L先生？”

“唔，他提议用纹身遮盖，图案是一起想的。”

“呜呜好浪漫，是不是说了‘你是我的Angel’这样的话？”

“……他是不会说这样肉麻的话的哦。”

 

化妆师咯咯笑起来，“之前你听到是要和L一起拍摄《Rose》，居然吓得拔腿就跑，真是……现在还跑吗？”

回忆起几个月之前的重逢，艾伦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对着化妆师弯起眼睛，“不跑了。”

不会再逃了。

 

化妆师给青年补了点眉粉，拍摄重新开始。镜头中央的人早已掌握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展露出最佳的形态。只见他跨坐在一把宫廷椅上，背景是黑色的幕布和一地纯白的羽毛，他赤脚踩着羽毛，上身只系着一条披风，小臂叠起搭在椅背，长发披着，头靠在手臂上微微歪向一边。

那双造物主偏爱的眼睛开始表演。他先是露出了孩童般天真懵懂的样子，双眸睁大，澄澈一片；然后他也可以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高贵，难以捉摸的猫；再后来他可以稍稍蹙起眉，头低一些，视线上挑，露出攻击性的同时也附带了一种野性和性/感的结合。

他还可以再歪一点头，让长发遮住他的一边眼睛。他美得雌雄莫辨，但又与羸弱无关，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身体的每一处都彰显着年轻的勃/发的力量，介于青涩和成熟间的多变魅力让人挪不开眼。

 

摄影师咔嚓咔嚓定格住这些画面，然后光影凝固，呈现在显示屏中央，印在了书页和海报上，贴在大街小巷，沉默着应对爱慕或鄙夷。看着Eren的人有好多，但只有一个男人，摘下了假面，去掉L的称呼，打开家门，接住扑进怀中的他。

充满孩子气的举动，充满少年气的爱意，还有成年男性应有的拥抱力度，将时间和回忆串起，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他都是他的。

 

“看到了吗，新闻。”艾伦咬着筷尖随口问道，语气平平淡淡。

“嗯。”

结果利威尔比他还无所谓，只是嗯了一声。

——那位袭击他的人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如今判决已经下来，算是正式为这一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艾伦顿了顿，垂下眼睛笑了起来。

“利威尔先生真是绝情啊。”

他原先还担心，这个发起火来一定很可怕的男人会对那位狂热粉做出什么制裁，但事实上利威尔没有用L的身份做出任何回应。后来艾伦渐渐懂了，对于这种因为扭曲爱意而带来的伤害，漠视是最好的惩罚。

他试着想象一下那位粉丝的心情，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无味。利威尔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他们二人不会被其他人打扰。

 

“对了，这是平安夜巡演的票，叫上你的朋友们一起吧。”

利威尔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艾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连号的VIP票。作为ANTI事件后L将要公开露面的首次巡演，开票几分钟后就被抢售一空，随后网上炒出高价，这一个信封可谓价值连城。

艾伦看着门票上黑底烫银的NO NAME：No one can SEA花体字，刚想说好，就听见男人又格外嘱咐了一句：“记得准时来，有工作冲突的话先推掉。”

青年愣了愣，脑海中突然腾起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一瞬间，却是很强烈的预感。

“好怀念。”艾伦感叹道，“我高中的时候为了去看你的演出差不多倾家荡产，现在居然比那时候更贵了，L大人果然很红啊。”

“如果你开口找我要，多少张都没问题。”利威尔端起茶杯，想起过去时，男人的目光也柔和一片，“谁让你自己掏钱请他们去看的。”

“啧，我那时候哪敢。”

“那你现在胆子不小。”

 

那时候，19岁的艾伦·耶格尔，即使已经和L保持了一年多的联系，仍旧没有实感。他后来每次路过那间便利店的时候都会进去买点东西，然后在旁边的小巷驻足片刻。这是真实发生的吗？他常常感叹于他的奇遇。

而他不知道怎么定义他和利威尔的“关系”，他们会通讯，会见面，但是如果说是朋友，好像有点奇怪。别的男人和少年的会有像他们这样的友情吗？

而且，别的当红艺人和普通的高中生会有他们这样的关系吗？

艾伦不知道答案。

在这一年冬日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圣诞节的彩灯已经点亮，麋鹿和礼物的装饰挂上大街小巷。因为准备平安夜演出的关系，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艾伦没有来得及将“想进娱乐圈做个演员或者模特”的想法告诉利威尔，他想以此离对方近一些的心情是如此的强烈，但他又担心对方会说出反对的话。

不过来不及烦恼太多，在他收到利威尔给他寄来的演出门票时，他又傻乐了好久。最亲近的友人已经知晓了他和利威尔的事情，阿尔敏犹如洞察到了什么一般，只是笑而不语，三笠有些说不出的介意，但看在艾伦这么开心，她也没说什么。

神明诞生的日子降至，无论哪个时空的艾伦·耶格尔，都即将迎来他永生难忘的一天。

 

09

 

演出一如既往的精彩震撼，粉丝们急着下跪的，痛哭流涕的有好多。少年的绿瞳印着亮晃晃的霓虹光，一种爱慕，敬佩，自豪，又失落的复杂神情出现在他脸上。

这一场盛大的暗恋从在心中生根发芽开始，就注定了是与喧嚣和寂寞并存，他是清楚的。

 

散场之后年轻的少年少女们慢吞吞地离开会场，场外等候打车的人好多，萨沙提议要不要去附近吃个夜宵，让把阿尔敏拉到最后悄悄地问要给三笠买什么圣诞礼物，希斯托利亚意外地已经被艾伦安利成了NN的死忠粉，正在和尤弥尔感叹着这晚演出中的某个环节……

艾伦把手收进口袋里，呼出一口白雾，安静地走在他们中间。

在街角等红灯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了起来，显示在屏幕中央的名字让他的眼睛慢慢瞪大。

 

“喂？利，利威尔先生？”

 

前三个小时内一直响彻会场的声音，从麦克风前移开，藏在他耳边的听筒里，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向他说一个全世界只有他听得见的温柔秘密。

 

“没有走远的话，来后台吧，我送你回去。”

“唉？那个——好的，马上！”

 

少年的短靴踩过积雪，不知道跟朋友们胡乱的说了什么借口，他一溜烟跑了回去，一如他每一次去见他。

见想见的人，见这么喜欢的人，就要这样跑着去见啊。

 

待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场内，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后台的入口时，场内的人已经快走光了。在场务轰他出去之前，利威尔准确无误地找到他，把他拎去了化妆间。

男人已经换下了演出服，妆也卸掉了，甚至连头发上的发胶都洗净。现在在他眼前的就是他平常见到的利威尔，但是这还带着演唱会余温的会场，这照亮万人的聚光灯，一直提醒着艾伦他就是那个L的事实。

利威尔·阿克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潜意识里他也急切地需要少年接受他的两重身份，无论是哪一种感情，他看见的是L，也是利威尔。

所以是哪一种感情？

 

“怎么又跑那么急。”

 

男人收拾好东西，抽了一张纸递给他。

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艾伦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还有那一下一下剧烈的心跳。

 

“那个，演出真的超——级——”

“这种话你说太多遍了，不用再说。”

“不行，还是要说，利威尔先生辛苦了！”

 

少年朝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像冬日最滚烫的太阳。

利威尔拿着车钥匙的手顿了顿，又把车钥匙放下了。他冷冽的眼睛紧盯着少年看，看得后者面红耳烫。

他不是故意这样的，他其实在想一个合适的对白。

他想好久了，或许从第一次在便利店见面开始，他就在想了。可惜，写歌他可以，现实中他说不出那些华丽的话来，因为太奇怪了吧，利威尔以前从不觉得他会跟谁进行这样的对话。

所以现在他卡壳了。

 

很显然少年已经被他看得站都站不稳了，“那个……利威尔先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利威尔勾了下嘴角。

还真是可爱得他一刻也不想等了。

 

男人大步走向他，本来就没有两步的距离，他停在他面前，不由分说地和他交换了一个亲吻。

既然都是没有经验的人，后来回忆起来也没办法嘲笑那时候彼此生疏的亲吻。但是他们的第一个亲吻的确就这样发生了。

先是简单的唇吻，然后舌尖描摹唇线，顶开贝齿，攻城略地。

艾伦·耶格尔死机了。

利威尔退开了些，回味似地沉默了两秒。

 

“哦，还不赖。”

 

然后——然后就是一如所有庸俗爱情故事里的场景，他们早已坠入爱河，他们交换了好多第一次，他们被彼此迷得神魂颠倒，但是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体，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反而因为太过在意，在分享爱意的同时也会收获失落和伤心。

然后他们误会，他们争吵，他们分离。

但是一定会重逢的，因为这面镜子，虽然落上了些许灰尘，也根本就没有碎过啊。

等重逢的时候，再次互相诉说爱意的彼此，都已经变成了更好的恋人。

 

漫天纸花洋洋洒洒，荧光棒联动成海。

艾伦·耶格尔压低了帽檐，把口罩往上拉了一些。虽然刚进场的时候有被人注意到，但后来沉浸在演唱会气氛中的粉丝已经无暇再辨别他是谁。

那位他在医院见过的韩吉·佐耶女士，到了舞台上也展现了十分爆炸的演出力，在她顺利完成了自己的solo曲目之后，演唱会已经进入尾声。

 

“那么，Merry——Christmas！！！”

全场一起尖叫，还有喊着要安可的声音。

“等下，等下，今天的确是有特殊的礼物来着，L他啊，准备很久了，毕竟——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啊。”

她勾起唇角兴奋地大笑，“从五年前开始就是！”

 

青年紧盯着舞台，心脏呯呯呯狂跳。

身边的友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带着惊叹，带着笑意。他们好像是被邀请来，见证不得了的事情的。

 

当舞台上只剩一盏灯，只剩L一个人的时候，现场已经叫疯了。那是什么——吉他？L放下了以往的风格，只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然后抱着一把吉他，坐在了舞台中央的椅子上。

镜头捕捉着他平平淡淡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投在大屏幕中央，全场几万粉丝，全世界无数会看见这个画面的人，都屏息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伸出手指弹了一下麦克风，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这首歌叫，Green Spring。”

 

低沉平稳的声线传来。他一向不说多余的话，拨出一段和旋，他开始唱。

——居然是《No one can SEA》主打歌的歌词，但是换了一种旋律，换了一种风格，完完全全变成了两个故事。

坚硬的外壳被剥开，露出了最柔软的内核。

 

你是三月末的春天，

是平安夜的太阳。

 

I will never stop loving you.

Come back to me, baby

Come back to me.

 

你是爱的化身。

是我难以企及的自由。

 

I will never stop loving you.

Welcome back to me，baby

Welcome back.

 

最后一段和旋结束，全场寂静了两秒。

好多人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他们只觉得莫名其妙被感染，被这个从来和温柔的风格不沾边的男人，用温柔震撼到说不出一句话。

人群中央，已经有谁泪流满面。

 

“啊，这个，送给一个小鬼。”

 

男人取下话筒，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但是这首歌的确写好很久了。”

 

经过之前高强度的演出，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倦意，如此听着更加动人。他的白衬衣被汗打湿了，隐约可以看见后背肩胛骨的地方，有几道黑色的纹身。

有人已经反复吻过了那里，黑色的羽毛，刺上了男人白皙的皮肤，如此要伴随他一生，直到他们都进了坟墓，这一黑一白的羽翼也是交叠在一起的。

 

“总之……”

 

男人露出了一丝有些为难的表情。他是真的不擅长这种事情。

啊啊，太肉麻了。

 

但是他还是认真地，坚定地说出来了，说给全世界听：

 

“总之，虽然是个小鬼，但明明与我最登对。”

“那么，艾伦·耶格尔，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全文完——

有生之年写得最快最流畅的一篇文。放下了很急着要写的东西插队来写的，结果写完我自己也很意犹未尽hhh

喜欢请红心蓝手吧，可以在评论里留下想看的梗。

系列后篇《偏偏是你最罕有》

FEIXI

July 12，2019